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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非關舞蹈》的文舞省思


《非關舞蹈》由吳偉碩(梵谷)及王榮祿共同創作。

攝影:周金毅 Elsie Chau

在這個作業式氾濫的炎熱六月,《非關舞蹈》以研究為出發點,寫的不是交給觀眾看的功課,而是傾盡自己一生書寫給自己的生命功課。不加鎖舞踊館延續之前一系列對舞蹈的正反式思考,今年五、六月又請來資深戲劇演員吳偉碩(梵谷)帶領六節《文字與舞蹈對話工作坊》,探討文字與舞蹈的關係。這次梵谷和舞者王榮祿的演出便是工作坊結束後的展演。不過,與其說探討文字與舞蹈的關係,還不如更直接明瞭地說是文字與身體的對話。

梵谷想要尋找文字最初的意義, 探討人如何理解文字作為象徵符號所指向的意涵。換句話說,身體是如何感應文字的?二人以各自的記憶作出發點,重臨兒時光景,先在地板約兩米寬的正方格中邊說邊畫,而後再在同一片方塊格中起舞。今天的我已不是昨日的我,那今日的身體可如何回應過去的回憶?

當二人今日的身體和昔日的回憶交錯相會,當下的那一刻不僅僅承載了昔日回憶的苦與樂,還包含今日對過往逝去歲月的情感重擔。過去的快樂時光不再僅僅是單純的快樂,而是附加了今天對過去的緬懷和思念。時間與情感的層疊相加便織出一塊屬於當下獨有的身體質感。在王榮祿的舞影中看到的便是這一個在各種時空交錯下呈現的共同體。以他有著接近三十年舞蹈經驗的舞者身影,外在動作形象展現的時而有芭蕾舞影,時而有現代舞影,但能與文字對話的重點在於他身段所承載的情感:時而輕盈,時而沈重,時而感傷,時而思念,時而迷茫,時而痛惜。在王的身上,看到的是從不知該如何面對、如何開始、無從入手的迷茫狀態直至勇敢地進入記憶的漩渦裡去回首過去的那一片赤誠之心。梵谷亦然。他雖沒有像王榮祿那樣先說畫故事,而是直接進入框格內舞動記憶,但深入記憶的演繹亦一樣坦誠。一隻手像麻木或廢了似的掛在腰前,需要另一隻手不斷去刺激它,敲醒它。行走間的身段承載著不可言說的重與懊惱,結束後亦難以釋懷。

雖然場景簡單,幾乎沒有道具也沒有燈光設計,但不得不提的是樂手梁寶榮的功力:即興敲擊的音樂與舞者的心緒契合得恰到好處 。在二人同時於框內即興舞蹈時,個人記憶的承載體又因為他者的存在而發生了變化。兩個原本沉重的個體由消化自己的哀愁以至去聆聽關懷對方的時候,個體的能量便轉化成了正面的能量。在王榮祿主動滑稽地「干涉」(關懷)梵谷以後,兩人漸漸生起的交流便把重量減輕,以至於後來兩人都釋懷地、輕鬆地以身體交流互動。

舞畢,生命的重量也減輕了。

兒時記憶作為一種方法去探討身體如何理解文字固然有趣,但當中衍生起的問題是,當身體在回應記憶的時候,記憶是以文字的形象呈現還是以畫面的形象呈現?腦海的記憶呈現的是文字固然可行,但記憶若是以畫面的形象呈現,那身體回應的又是否真的與文字相關,抑或只是感情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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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禮盈

港大比較文學系畢業。曾於明報當實習記者,目前於英語藝評平台HKELD發表舞評和劇評。歡迎各方人士給予意見交流。

評論場次:2016年6月11日,晚上7時45分

地點:艺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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