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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沙啞的叫喊是烏鴉—評CCDC《恐·集》


攝:Mark Lam


《恐·集》是CCDC舞者黃振邦的首部長篇作品。


藉電影《一代宗師》中將武學分為「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的概念,他將自己的新作《恐·集》定位於「見天地」的階段。《恐·集》的英文題目是《Why Not Kill Us All》,呼應的是黃振邦閱讀的《Why Not Kill Them All》一書,亦是他這次作品的靈感來源之一。該書論述了歷史上的數次大屠殺,論及人的「身份」和「價值」等十分龐雜又宏大的議題,要將之轉為舞蹈來呈現甚是艱難。


黃振邦選擇了以玩樂的方式來開場,當觀眾陸續入場時,一眾舞者正在台上玩「大風吹」的遊戲,不久後一身白色西裝的喬楊從高處用發號施令的口吻宣佈演出正式開始,在佈景師何珮姍設計的白色牆磚和血色地板的映襯下,整個舞台就像是一間牢房或毒氣室,仿佛舞者甚至觀眾都是受困其間的罪犯。如同法國哲學家傅柯(Michel Foucault)在《規訓與懲罰》中指出的,「監獄模式」已經轉移、滲入了現代社會的方方面面,社會本身由眾多受支配的他者組成,這其中不僅包括罪犯,也包括學生、病人、工人、士兵以及購物者等等。

《恐·集》這一作品,以「權力」、「集體」、「恐懼」為表徵,內裡以「他者」與「我」的移步換影來穿針引線。當「我」的「權力」凌駕他人之上時,其他人便恐懼我、服從我,而當我失去「權力」之時便淪落為「他者」受欺凌、被控制。這種「我」與「他」的對比關係,一方面體現在舞作的身體語言上,鎖關節、鎖喉、踩踏等動作頻繁出現,讓整個臺景充斥著暴烈的觸感;另一方面也受益於音樂的配合上,柔和的蕭邦鋼琴曲、悠揚的傳統中樂,卻將舞者們動作上的暴力反襯得更為激烈,平添了半分魔幻現實主義的色彩。


其中比較跳出二元對立框架的是對喬楊的設定。白西裝打扮的喬楊一開始便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出現,凌厲的氣勢和硬朗的舞姿讓她成為「恐懼」的化身。然而當舞蹈轉至中段,喬楊收斂了凌厲的氣勢,變得如玻璃般易碎、渴求他人的同情與體恤,甚至褪下白色的外套,和其他舞者一樣穿上灰色恤衫出場。喬楊的舞段有這一設計,其一,固然是針對「舞者不夠」這一客觀限制做出的調整;其二,這種轉換也寄寓了編舞想要逃脫「被本質化」、「被定性」的命途:現代社會不存在單一和絕對的權力中心,「權力者」與「無權者」的絕對分野亦不復存在,每個人都以各種方式擁有權力,也沒有一個「我們」的定義可以邊緣化「他們」。所以編舞在結尾處安排了一位年輕舞者除下了喬楊的白西裝,卸下她的枷鎖與保護色,消解他我之二極對立,使其回歸「人」的身份。

攝:Terence Lau

「以武入舞」是黃振邦慣常的做法,《恐·集》亦是如此,他將太極、詠春、巴西柔術、搏擊、泰拳等武術形式融入了現代舞,而且也讓舞者們花時間進行了武術訓練,比起前作《……是如何煉成的?》的青澀,《恐·集》中武術與舞蹈的糅合則來得更為圓融貫通,視覺上甚是賞心悅目。


《恐·集》一作可以看出黃振邦作為編舞的野心,將眾多眼花繚亂的元素放落作品中,想在「恐懼」、「暴力」、「權力」、「他者」等概念上,為觀眾帶來有層次的思考。但由於《恐·集》期望表達的議題格局過於龐大,不免令作品迷失在了重重迷霧之中,似在原地打轉,稍欠後勁。


參考資料:

《大屠殺的秘思》,Daniel Chirot, Clark McCauley/著,薛絢/譯,立緒出版,2015

《福柯》,Gary Gutting/著,王育平/譯,譯林出版社,2013

《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Michel Foucault/著,劉北成/譯,桂冠出版,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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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騏

香港中文大學性別研究文學碩士。願以理智裝載感性,以文字書寫舞影。


《恐.集》

編舞:黃振邦

評論場次:2017年5月26日20:00 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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