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嗜夜者》零碎的黑夜聯想

舞者：鄺彥璋；攝：Terry Tsang King-fai

夜，伴隨著黑暗，總帶一點神秘氣氛，同時也可以是個安靜，又或者營造出一個容讓放縱、可以自我宣洩的空間。李咏靜的首個長編舞作《嗜夜者》，就嘗試以喜歡夜晚或處於黑暗環境的人為題，利用空間、光影與舞蹈，將對黑夜的不同情感跟想像，在牛池灣文娛中心的文娛廳內拼湊呈現出來。

李咏靜根據文娛廳內的場地佈局，大致把演區位置分成為左、中、右三個空間。台右是一個舖滿了雜色衫裙的灰色斜台，台左則有一些掛有黑色衣衫的衣架懸掛在演區上方，中間的空間則沒有任何佈置。整個演出由兩男一女的舞者主導，但就沒有一條很清晰的敘事主線，而是如夢境段片碎呈現不同的感覺、情緒與矛盾。

演出從寂靜展開，吳卓烽帶著一幅白色紙由台左的緊急出口處潛入演區，然後戴天晴就在台右的斜台頂纏著紅布慢慢滾落，二人的出現率先打開了左右兩邊空間的想像。其後鄺彥璋貼著演區側牆及後方移動，同時亮起牆下的光管，以另一種方式為演區劃界，同時展開了中間演區的運用，為舞作拉開了一個引人入勝的序幕。

攝：Terry Tsang King-fai

在長約一小時的演出中，雖然有男女之間的欲拒還迎、相互壓制，也有兩男以定點支撐形式貼身互動，但其實舞者們皆接近以一個個符號或者概念般出現，而非嘗試扮演任何特定的角色人物，也沒有貫穿全個演出的情節主線。三位舞者在各段互動之間，較傾向讓人聯想成同一個人的不同意識狀態，在昏暗迷離的空間中猶豫交戰，多於兩男一女在生活中的情感瓜葛。

當中印象特別深刻的，是舞者以椅子及肢體互動的幾段雙人舞。鄺彥璋與吳卓烽由各自相對而坐，然後把椅子側臥於地，二人側躺再次「對坐」，利用椅子的不同距離與放法，改變關係之餘，也把整個空間的視點扭轉。而由戴天晴主導控制吳卓烽，和鄺彥璋把戴天晴按壓在地等行動，既可解讀成男女情人間的日常，也可以看作一個人的內心掙扎。這幾段雙人舞都不用複雜的多媒體應用，純粹利用木椅或／及肢體互動，就玩出人物與空間之置換效果，而且當中也見不少細節，足見編舞用心。

兩男一女年青舞者在《嗜》中，都各有不同的發揮機會，但以鄺彥璋的表現最為特出。鄺在好幾段獨舞中也能展現出他的自信，甚有壓場感，動作也相當清楚乾淨。反而吳卓烽就帶點抽離，可能是因為我欣賞的是首場演出吧，難免帶點緊張，以致未能完全投入狀態；戴天晴表現也不過不失，但在情感展現上或可再放膽、放開一點。

整體而言，《嗜》在編創與演出兩方面都見心思，以夜色迷離作背景，呈現夢與意識的糾結，為觀眾帶來各式想像。不過在演出空間運用與場面調度的處理上，或許還要再斟酌。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那惡名昭著的四條大柱，無疑讓空間分割更順理成章，但同時也阻擋了觀眾視線，不同位置的觀眾都難免會受阻，如何取捨及運用，就常常考起創作人。如《嗜》在排演上可以更巧妙地利用這個「缺陷」去處理空間，相信會更加有趣。

=== 陳瑋鑫​ 資深藝評人，媒體及劇場製作人，近年主要從事表演藝術研究。 《嗜夜者》 編舞：李咏靜 評論場次：2018年9月14日20:00 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