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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當代舞劇《憬》的得與失


編舞及舞者:Christine He;攝:Hina Et

去JCCAC黑盒劇場欣賞舞劇《憬》之前,我已然被宣傳文字中「古典音樂與現代舞互動」的構想吸引。那是一個陽光正好的周日下午,進入劇場後的我,卻驀地覺出一陣寒意。舞台是濃黑色的,只有零星數盞黃燈照下來,五位舞者身著白色衣衫出場,背對觀眾,擺出彷徨掙扎的姿態。


看罷全作,這種悲傷寥落的氣氛貫穿始終。不論開篇處身著白衫舞者的扭動掙扎,抑或中段無所事事的男女在平淡寥落的獨白聲中,躺在沙發上玩魔方扭計骰或呆坐在餐桌邊以消磨時光,又或是尾聲處Tallis Vocalis一眾歌者上台,著黑衫唱出西班牙作曲家維多利亞於17世紀初發表的《安魂曲》選段,舞者的姿態、歌者的音色以及佈景與服裝的設計,都是沉重的,壓得觀者透不過氣來。即便是第三段男女兩位舞者的一場性感探戈,也不是我們慣常所見奔放熱烈的那種,而是欲言又止,透出糾葛甚至憤怒的意味。


編舞兼舞者Christine He希望透過這齣《憬》,檢視生老病死等人生命題,她依時間順序編排舞作的六個章節,從出生講到成年再講到死亡與重生,結構足夠清晰,段落與段落之間的銜接卻顯得有些生硬。例如,在第二段〈Birth〉和第三段〈Life a〉之間,從一段大提琴獨奏到一場探戈舞,期間的過渡與轉折似乎沒能交代清楚;第四段〈Life b〉與第五段〈Death〉之間,場景由舞者閒坐在舞台上轉變為合唱團一眾歌者上台齊唱《安魂曲》,兩段之間的接合亦有待雕琢。


質言之,六個段落各有特色,拼接在一起卻略顯不夠圓融。而舞台上相繼出現道具,比如穿衣鏡,鞋和餐桌,各自背後的意涵都是清晰的,而放置在同一空間中,位置與出場次序仍需斟酌。


說罷結構,再說內容。「古典音樂與現代舞互動」的構想確實吸引,但「互動」做得好,常有事半功倍之效,足以發揮出不同媒介與藝術門類的特色。不過,有時候「互動」不夠圓融,則有可能抵消了各自的張力。


在舞劇《憬》中,獨奏的大提琴樂手與兩位探戈舞者的合作十分搶眼。紐約愛樂樂團首席大提琴手卡特.布里(Carter Brey)以探戈為主題的作品性感妖嬈,經由本地大提琴演奏家葉劍豪奏出,與舞者的身姿、舞台上閃爍的紅色燈光相映成趣。不過,末段古典音樂合唱團Tallis Vocalis演唱的《安魂曲》選段與舞者Christine一段獨舞之間的配合卻較為勉強。編舞的身段與歌者的嗓音俱美,分拆開來各自搶眼,聚合在一處,卻令到原本面積不大的舞台看起來愈加壅塞,與旋律與獨舞中試圖呈現的清冷與疏落意味相去較遠。


舞作名《憬》字拆開兩邊,一「心」一「景」,依稀見出一眾藝術家試圖透過音樂與肢體語言描摹個體內心圖景的初衷。「憬」也有憧憬之意,因此,當舞作最末,舞者孤身一人迎向遠處光明走去的時候,這場景不單切合題旨,亦強化了作品中期盼與追尋的情緒。以一齣小劇場作品而言,《憬》的節奏與情緒均拿捏得當,若能在音樂與肢體語匯的「互動」方面再花多些心力,並令到場景之間的轉換挪移更有說服力,則更好。


=== 李夢 大眾傳播及藝術史雙碩士,不可救藥的古典音樂及美食愛好者。藝評文章散見於香港、北京和多倫多等地報刊及網站。


《憬》 編舞及舞者:Christine He

評論場次:2018年1月14日15:00 JCCAC賽馬會黑盒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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