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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滅絕以前


《非變之舞》;編舞:鄭得恩;攝:Winnie Yeung @ Visual Voices

設想某個民族在二十八年後完全滅絕。2046年,這個民族的最後一人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街頭,被不知名的人士槍殺。當這個人倒下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這個民族的最後一人,而這個民族卻從此滅絕。一百年後,這個民族的DNA序列被完整分析出來,並被重新繁殖出來。

我們都是斑驢?

在鄭得恩的新作《非變之舞》(Morphing)中,也提到一種具有類似經歷的物種﹕斑驢(Quagga)。斑驢原產自南非,在荷蘭殖民南非之後,斑驢開始遭到大量獵殺。1883年,最後一隻在阿姆斯特丹圈養的斑驢在動物園中死去;1984年,斑驢的DNA序列被完整分析,並被重新繁殖。雖然鄭得恩在《非變之舞》中談的是遠在南非的斑驢,但我相信他心中念茲在茲的,其實是正踏上相同命運的香港民族,尤其在這個危急存亡之秋。

更何況,鄭得恩認為斑驢並沒有真的絕種,早在1984年以前,斑驢已化身成為他的外祖父,移民(回流)南非。換言之,鄭得恩的血脈起碼有一半來自斑驢。若果斑驢象徵了香港這個民族,身為「半人半獸」的香港人,我們本質上便擁有桀驁不馴的野性。再想到斑驢原名「Quagga」有「呱哈哈」(嘩哈哈)一樣的發音,就難免令人聯想到只此一家的港式幽默。

這一切固然是神話,但我感興趣的是,香港的藝術家似乎很喜歡以半人半獸的形象寄喻香港人混雜的身份以及桀驁不馴的個性。九七前後,我們有盧亭,在2019年,我們有斑驢。

《非變之舞》;編舞:鄭得恩;攝:Winnie Yeung @ Visual Voices

流動的身份,流動中的身份

雖然鄭得恩並非舞蹈科班訓練出身,卻希望「透過舞蹈去思考動作,或更準確地說,流動的方式。」他指出﹕「那可以很直接的指隨著音樂去舞動。或者是一個身體的舞動。或者是一個人、一件物件、一個意念如何從一點、一地、一空間轉移到另一處。這些不同的流動是甚麼?無論如何,我們總是時刻在動的。」

但與其說《非變之舞》在思考何謂舞蹈與流動,我覺得倒不如說鄭得恩思考的,是流動中的(香港人)身份。《非變之舞》的英文名字為「Morphing」,即影像變形。這既可以象徵由外祖父到鄭得恩自身的繼承流變,也可以象徵在時間與空間流動中的變遷。但在分殊流變的過程,鄭得恩更關心的似乎是萬變不離其宗的「非變」。換言之,鄭得恩透過神話式的物種起源探問,尋根問祖,要追索的是自己/香港人的前世今生。百多年以來,香港人一直在移動,其身份亦一直在時間中流變。

所以,無論透過南非舞者Phumlani Life Mndebele,還是通過京劇演員許柏昂對斑驢的扮演,我們都看見鄭得恩正通過對斑驢這神話式物種的起源探問,尋找自身與香港人身份的來源。十月中旬,當《非變之舞》在中環大館公演之際,警暴與催淚的硝煙在館外仍然未息。此時此刻,在香港民族還未滅絕以前,這樣的探問,也就別具深意,同時也令人嘆息。

《非變之舞》;編舞:鄭得恩;攝:Winnie Yeung @ Visual Voi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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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

香港資深劇評人、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董事、香港中文大學通識教育基礎課程講師、社群藝術團體「全人藝動」發起人、「四圍講古」成員及「正念文化」核心成員與發起人。

《非變之舞》

編舞:鄭得恩

評論場次:2019年10月18日 20:00 大館17座F倉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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