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畫壁》跳格呈現兩種風格

攝：Jean-Claude Carbonne

本屆法國五月藝術節以柏歷加芭蕾舞團的《畫壁》為開幕節目。由創團人安傑林．柏歷加（Angelin Preljocaj）在2016年根據中國小說聊齋一則故事啟發編創的十人群舞作品，有其別樹一幟的原創意含和美學，全作既不呈半點東方色彩，反而利用故事的內容表現了時間與空間的多維度，但前後風格迥異，甚至是出現兩種體系，作品前後予人有突然跳格之感，一般觀眾未必適應。

雖然此作沒中場，明顯可分成上下兩部份看，即約作品的一半時間，風格突然撤換，由原本的流麗簡約，自然舒服之畫面轉為神秘、電子、科幻和超現實。這分界線在劇中約在當男主角離開女主角，女主角絕望時，一班帶上面具的舞者出場開始。

個人認為上半部份很特別，其處理勝在以中國題材的怪異故事出發，而沒半點沾上熟口熟面的中國元素——將看畫人被畫中少女所吸引，不自覺地神遊入畫，與少女產生一段在異域空間的經歷，由中國式的神怪風格轉化為超現實的模式，在不同空間和時間中譜出串串詩情。如造型似旅行者的男主角與在畫中穿起少女裙的女主角都有一股時尚古典的氣質。佈景都迷人簡約，尤其背景的絲網狀投影，時像煙霧、時而為雲為雨，其間又像把一對男女纏結在一起的一度空間，帶出多向意含，營造出素淨幽潔的環境氛圍。在這部份夾雜芭蕾動作的現代舞在快、慢之間呈示不少亮麗舞姿。當中畫裡一群少女們不斷把長髮前後揪動，又做出富現代感的動作，在黑白灰的調子中呈現現代美的典雅。男舞者入畫後的雙人舞與男主角離開去後，女子孤寂的獨舞都具可觀性，尤其背景出現如海洋又似星空的影像，其中一些如水母狀的東西出現在星夜裡，襯托出絲絲趣怪景象。在編舞、影像、音樂、服裝等的設計下，故事、人物、動作帶出時間與空間的多重結構，儘管故事是超現實卻予人舒服流暢自然之風。

下半場有較多慢節奏的動作，超現實由精神層次變為表達劇情的畫面內容，氣氛變為神秘、科幻，如帶上面具的舞者，是靈還是異界人？電子、爵士音樂的出現，甚至如外星人物的出場不但把男主角的夢撕碎，調子和身體動作突然如跳格般撤換到另類風格，一時間觀眾頗覺突兀。尤其動作的內容亦隨之變為現代、當代，其中外星來客出來揪起如已死的男舞者入密室更接近舞台劇的處理。雖然發展下去，編舞幽了觀眾一默，男舞者由後面滾到台前端，原來未死，其實之前還在做夢，這刻才真正被嚇醒了。

雖然編舞這作品旨在探討表象與現實之間的神秘關係，以人物在不同空間層次的穿插來交待題旨，但下半部不少劇情推進像舞台劇的過場場口，與上半場處於虛幻之間相比，上半場的處理明顯優秀可取。另外，群舞的編排到了下半場都像走進另一個體系，跟上半部滿載詩意和象徵意念的表現手法可謂南轅北轍。《畫壁》呈現了時間與空間不同維度的探索，處理有優有破格，不過無論觀眾是否完全接受，舞者表現優秀乃不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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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蘭

專業舞評人及專欄作者。

《畫壁》 編舞：安傑林．柏歷加 評論場次：2018年5月3日20:15 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